无房可住，天堂地狱
我曾经租过一位法国老太的房子。是个独立的带花园的三层小楼。半地下一层，和一层的房间都出租，顶楼是老太房东的房间和客厅。老太太退休了还满有闲心去学习中文，更凑巧的是我父亲所在系的学生，曾经听过我父亲的课。因此我就成了这里唯一的男生住客。让四周的女生着实不习惯了一阵子。大怪房东老太太偏心，连房租都少收一百。当然后来众女孩还是觉得和一位精通拳术的家伙住一起价值比还是划算的。
不过大英雄没钱也不行，必须打工，而且中餐馆工连着工作七天没休息的。所以让仰慕中的众女，失望得很。一年中来来去去换了许多租房的女生，多数只听说有位高手男生是邻居，可从没见过。是呀，餐馆打工回来都已经凌晨一两点钟了。早晨众女早早上课，我这里还在好梦。那里能打照面。
我的餐馆老板是个工作狂，酷爱餐馆工作，喜谈当年大串连。梦寐以求的就是以后退休，卖餐馆买旅行车，游遍欧洲，天涯海角处处为家。实际上法国确实有很多人有房不住，以车为家的。在很多风景美丽的地区，政府还特别画地给房车一族，允许他们停留。还有些人是以船为家的，在塞纳河边停有不少游艇。许多人住在水上，有专门的泊位，并具有邮政编码，可以直接寄信到船，算是水上一条街呢。这样的船家实际要比买房子消费更高，拥有者非富即贵，决非车族可比。船家可以起航顺流入海，数日数周后返回，满潇洒的。
还有些人是无房可住的，比起车族船族的生活就是天堂和地狱的分别了。真正的流浪者是流浪在城市的。他们的生存还是要依靠人群而非大自然。在严冬来临的时候，坚持在森林打地铺的自然主义的流浪汉等于自杀，别说什么城市老鼠和乡村老鼠的故事了。小孩子相信，有经验的流浪汉是不相信的。最佳选择就是睡在地铁，而且地铁车厢是有暖气设备的。坚持过末班车到早班车的四个多小时非致命的寒冷，就可以搭早班车，暖和暖和直到末班车。
返校误点，受罪难免
我的邻居里就有位中央音乐学院的高才女生，刚来法国首日就蒙。一不认识人，二不了解情况。就在大街和公园过夜，果真有胆色。什么叫人不可貌相，这就是。后来我还真遇到过这种问题，一次差点，一次果然。
当我结束打工，学习生活开始的时候，已经是深秋了。秋风悠悠，吹落黄叶。秋雨连绵，是地中海气候的特征。在这样的季节，晚间在山区边境的小站误了站可是个不可挽回的错误。反正我是横了一条心，将箱子翻遍，把能穿上的衣服都套上了，一来保暖，二来减轻箱子重量，冒雨出发。试图抵达学校。其实我选择的方向只能到达日内瓦。好在大雾弥漫，我转来转去兜了几圈也没离开小镇。
遇到位好心的黑哥们，仗义开车送我到了山上学校。而且幸亏是教会学校，有几位学生晚上加班加点的聚会礼拜祷告读经，反正是过半夜了还没睡，其中一位黑人学兄恰好负责宿舍。想想晚上浑身湿透，差点冻僵，结果可以洗个热水澡，躺在床上，听着窗外风声雨声，安然入梦。不由得产生了平生难得的对敬虔主义的少许认同。
后来有了下山游览日内瓦的习惯。先开始主要是去喂喂雷蒙湖的天鹅们。后来人认识多了去得就更频繁，照顾鸟的时间也随之减少。有时甚至远达洛桑和蒙特，所以回校的时间难免紧凑。终于有一天晚上回来时穿越森林，遇到大雾弥漫，出来时已经是脚带扭伤，一瘸一拐的。走走歇歇，忍痛上山。挨到宿舍门口已经是快两点钟了。
学校校规，男女分住，按时锁门。十点关宿舍正门，用电子卡走侧门。十二点后侧门也完全关闭。两点钟，再虔诚的朋友也不会还睁着眼不睡的。本想扔两块石子，让管门学兄起来开门。仰头间望到云雾散去后的初夏夜空中，星光灿烂。阿尔卑斯山区的星空原来如此迷人。虽然那些密密匝匝的天体中，我只认识大熊座七星和月球，但是仅仅是那些迷人的光辉就足以让我在外停留一晚了。曾经住天住地，得来的灵感。
找房换房，易与不易
后来回巴黎打工挣学费，感觉一别数年，巴黎变了。来的中国学生多起来了。多到有专门骗中国学生房租的骗子涌现。曾有一朋友租房，遭一东欧人房客冒充法国房东，丢失了三个月的房租，且不止一人上当，同时足有十几个来自世界各地的学生上了此东欧人的当。虽然受害者以中国学生为多，但我们人口众多，比例当然也上去了。好歹有几位亚非拉各大洲的难兄难弟垫底，心里也好受些。
最不幸的不是这些小环境问题，而是法国的房地产业最近回升势头强劲，房价也猛涨，就是工资没长。大气候变了。所以许多学生是纷纷离开巴黎，去外省学习。那里的居住问题可不像巴黎那样紧张。
留在巴黎的学生积极找房，不断换房。换房和换手机同样频繁，所以在巴黎找个人不容易。
没有固定地址和固定电话，得勤联系。老实说，我来巴黎后电子邮箱地址没换过，什么地址都换了。其他的学生也一样。换手机的原因是有优惠，每年停旧线，换新线，有附送的手机，可淘汰上一年的旧款手机。换地址的原因是有压力，经济上的，制度上的。好区房租贵，坏区治安差，好坏区都不欢迎外国人，注明有钱的除外。有时候，大家死马当做活马医，换换区看看是否有运气。碰上了，居留好办些，也会引得其他学生纷纷转进。
很多时候会遇到法国人怀着各种态度问个问题，为什么这么多中国人来法国。我心想，何止中国人，巴黎哪国人没有。熙熙攘攘，来来去去，只有两人，一人为名，一人为利。来法国的人说多也不多，也就这么两个人。说了恐怕对方不懂，而且大实话未必人人接受。万一对方玩深沉，特虚假，就不好办了。
有道是，气浮如流水之不安，心静似高山之不动。看破贫居闹市和富在深山的辩证关系，隐于红尘喧闹的大都会，管他易与不易，我自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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